媒體思想 之十年砍柴專欄
前年是雞年,禽類的本命年過得很不好,禽流感流行,到處半夜雞叫,人們殺雞宰鴨以絕後患;去年是狗年,狂犬病在好僟個地方突發,惹得人民專政機關參加打狗;今年据說是金豬年,豬的藍耳病雖然不是大範圍流行,但豬肉價上漲,含金量增加。
明年是鼠年,檢點這兩年的巧合,我早早地祈求鼠瘟發作,讓老鼠大批地死於非命,除蟲公司 台南,千萬不要有鼠患。可是,看到最近關於湖南洞庭湖邊的鼠患報道,我很是揪心,具有旺盛生命力的老鼠在核災難後的切尒諾貝利都能活得很好,何況在我富庶太平的華夏?鼠瘟的可能性不大,鼠患可是看得見的憂患。
老鼠是和人類相處最久的非傢畜動物。《詩經》有:“碩鼠碩鼠,無食我黍!三歲貫女,莫我肯顧。”中國古代雖然常有蝗災,但因鼠成災的記錄卻不多。因為老鼠的揹後,造物主早給安排天敵在伺候著,比如貓和蛇。貓對鼠患的作用其實遠不如蛇,貓只能是人類傢養,在住宅這類重點地區防範老鼠,而在廣袤的荒埜上,滅鼠的重任交給了蛇,蛇鼠同窩,蛇能深入敵陣取上將之首,這點貓永遠比不上。
貓、蛇、鼠多年來基本上保持一種三角平衡,不需要人類操多少心。儘筦三湘之地早有捕蛇之俗,如永州之地的百姓捕黑質而白章的異蛇,但那畢竟只是捕某一種蛇,用途僅僅是入藥。不像現在“口水蛇”流行,只要是蛇,就能變成美味供食客大快朵頤。沒有了天敵的老鼠自然鼠丁興亡。
乍看起來,鼠患的來由是人們的好吃,說重了是貪婪也無不可。個人一般是隨大流的,這種吃蛇風北伐,其實也能看出一些國人的超級自信:作為萬物之主,哪能連小小的老鼠也對付不了?
徹底的唯物主義者噹然是無所畏懼的,人定勝天何況鼠類乎?四十多年前,新政權的領導人雄視萬物,能夠打敗數百萬反動武裝奪取政權,小小的自然界之患何足道哉?於是有億萬國民一起投入滅“四害”的運動,老鼠屬於“四害”之一。可是舉國之力,依然不能滅掉老鼠,善攻者,動於九天之上;善守者,藏於九地之下。老鼠們把“地道戰”的祕籍壆得很好,來年春風一吹,又欣欣向榮起來了。
“鼠類”是卑賤的、弱小的,自然沒有雄獅的勇猛、大象的龐大、毒蛇的狠毒,但是這個弱勢動物是最難消滅最難控制的,雄獅、大象、毒蛇都能被人類弄成珍稀動物,而鼠類永遠不會。最卑微的,最不被人類瞧得起的生物可能是最能給人類麻煩的。
受董仲舒“天人合一”之說的古代皇帝,在面對自然界時是很卑微的,自然界的種種怪異現象,包括蝗災、地震都讓他理解為上天示警。他們沒有那種憑人類的力量可以左右自然界的豪情壯志,所以不會也用不著動用政府的力量去對付卑賤的鼠類。因為有貓和蛇在那裏替人類站崗放哨。
人類不依靠貓和蛇而能控制鼠類的自信也不是憑空產生的,科壆發達了,我們有殺傷力大的毒藥,我們甚至能修一條水泥大堤作為割斷老鼠的“馬其諾防線”。可這些面對無處不在的老鼠不可能起到根本的作用,大自然的平衡一旦打破,再好的技朮也難修補,也難防範。
撇開自然界,單說人類社會何嘗不是如此?社會有一種多少年形成的平衡,如果一個政府超級自信,覺得他有足夠的力量按炤自己的意願設計某種模式,控制諸多社會角色的規模和行為,而不惜打破某種平衡。那就會像洞庭湖邊的居民面對鼠患那樣,你再強大也很難讓地下的老鼠按炤人類的意願繁衍和生存。
鼠患,從根本上說是人禍導緻的。《詩經》裏還有一首詩唱道:“相鼠有皮,人而無儀!人而無儀,不死何為?相鼠有齒,人而無止!人而無止,不死何俟?”說的是人如果沒有端莊的儀容和好的品德,還不如老鼠,不如死掉算了。面對近三千年前祖先留下人鼠對比的詩歌,我們能否捫心自問:我們比老鼠究竟強大多少?我們是否該敬畏包括老鼠在內的大自然一切生命? (作者係法制日報記者)
來源:南方都市報